《大國興亡錄》

艾米·蔡著；劉海青，楊禮武譯

新世界出版社

任何一個民族國家在人類社會曆史長河中的興衰起伏，幾乎都遵從一種曆史規律，如同冥冥之中存在着的命數一般。而對其興衰原因的分析，不同曆史學家則有着不同的見解和判斷。中國曆來有着為前朝做史、并對其衰亡原因進行總結的傳統，也依然擺脫不了朝代更疊的現實，真是應了“後人哀之而不鑒之，而使後人複哀後人也”這句話。

本次推薦的《大國興亡錄》，是由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華裔教授艾米·蔡（Amy Chua）所著。艾米·蔡是暢銷書《火焰上的世界》（World on Fire）的作者，同時也是國際貿易和種族鬥争全球化領域的著名專家。

《大國興亡錄》所要讨論的核心問題是超級強國如何鞏固并發展自身獨一無二的地位。曆史學家們關于大國興衰的讨論已經持續了好幾個世紀。但在本書之前，還沒有任何人研究過罕見的超級大國現象。

在席卷全球的帝國統治浪潮中，艾米·蔡解釋了曆史上的超級大國如何崛起，又為何敗落。作者依照今日美國的特征，給出了“超級強國”的定義，即要符合三個條件，才能成為超級強國。第一，它的實力必須明顯優于已知的同時代的所有對手；第二，在經濟和軍事實力上，它不能明顯低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第三，它的實力必須散播到地球上極為廣闊的地域，統治着數量巨大的人口，并能打破當地或地區界限。按照這個标準，蔡挑選出曆史上的八個超級強國，并逐一分析了它們的起落興衰。本書的論點高度集中，以大量内容佐證“寬容”的重要性，将“寬容”作為大國形成的唯一成功因素。

蔡關于這段曆史的前所未有的論證，揭示出一個令人入迷的格局：盡管這幾個世界統治力量各不相同，但是至少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它們在所處的曆史時期内都是最為多元化以及寬容的。但是，蔡同時也揭露出一個巨大的諷刺性現象：每個多元文化的寬容政策從本質上來說，都已經埋下了衰落的隐患。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成功和失敗都歸結到一個要素，是作者的一個大膽假設。

當然，作者說的寬容和我們日常的理解不同，“寬容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不是要符合絕對永恒的标準，而是這個社會相對其他競争對手更加寬容而已”。

作者按照時間順序，讨論了不同時期的超級強國，依次為波斯帝國、羅馬帝國、唐帝國、蒙古帝國、西班牙、荷蘭以及近代的英國和美國。全書由三個部分，共十二章組成。

第一部分 野蠻人的寬容

第一章 第一個霸權帝國：大波斯帝國：從居魯士到亞曆山大

阿契美尼德（波斯）帝國的興起始于居魯士大帝，他在征服過程中，廢掉原來的當地領導人，然後任命一個新總督管理這個地區，他的寬容表現在允許人們繼續信奉自己的宗教和文化，允許他們使用不同的語言。大流士大帝統治時期，阿契美尼德帝國達到了鼎盛時期，他統治這個帝國近四十年（公元前522-486年），将波斯帝國的版圖擴展到了印度，并進一步擴大了其在希臘的占領範圍，甚至對東歐發動過進攻。對于波斯帝國的國王們來說，如果想要更有效地展示自己的權力，不是通過對人民進行同化或者波斯化，而是通過保留、包容，利用帝國龐大的多元文化才能得以實現。對于波斯帝國滅亡的原因，經典的希臘文獻将之歸結為帝國末期國王們愈來愈殘暴的統治和鎮壓，導緻更多的國民叛亂。而作者認為由于實行寬容政策，波斯沒有形成類似現代社會中的一種統一的政治身份，結果在帝國的核心層面存在着巨大的分裂力量。由于缺少強烈的能夠将帝國不同民族團結起來的思想凝聚力，中央集權的統治慢慢失去了控制能力。

第二章 羅馬鼎盛帝國的寬容政策：角鬥士，托加長袍和帝國“黏性”

如果說西方存在過某個偶像式的帝國，那就是羅馬帝國。在領土方面，它僅次于波斯帝國，但是在其它的所有方面，它都超越了以往的各個帝國。波斯帝國從根本上說就是一個戰争機器，而羅馬帝國則為人類帶來了思想。除了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羅馬帝國還代表着西方文明的一個頂峰，在科學、文學和藝術上都獲得了巨大成就，且在以後的一千年裡都沒有被超越。公元二世紀是該帝國的黃金時期。羅馬帝國最讓人感興趣的地方是其對人們的巨大誘惑力，從大不列颠到阿拉伯半島，所有被征服的人們都想成為羅馬人。随着成功輸出希臘-羅馬文化，羅馬統治者并沒有試圖消滅各地的語言和傳統。相反，各地在語言和文化上存在着很大的豐富性。在宗教方面，大多數情況下，羅馬宗教和各地神靈崇拜實現了統一共存。

羅馬帝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衰落的呢？曆史學家們衆說紛纭，帝國的過度擴張，野蠻人的入侵和軍力的衰落都被曆史學家們引用過，但作者認為有兩點至關重要。第一，雖然寬容政策對于羅馬帝國的興起及其太平盛世的維持起到了關鍵作用，但是它也播下了羅馬帝國最終分裂的種子。到了公元4世紀，說拉丁語的西部人和說希臘語的東部人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于是帝國徹底分裂成兩個部分。第二，在黃金時代之後，羅馬越來越殘酷地進行宗教迫害，狹隘政策進一步加速了羅馬帝國的滅亡。

第三章 中國的黃金時代：混合血統的唐帝國

唐帝國對于宗教的寬容是史無前例的，它的對外開放也是全方位的。與古代的羅馬帝國和波斯帝國一樣，塑造了唐帝國巨大版圖和影響力的寬容政策同樣也播下了它衰落的種子。唐帝國的沒落可以追溯到一個外族人（安祿山）的攻擊，他掌握了過大的權勢。一旦唐帝國開始衰落，狹隘思想越來越明顯地體現出來。在唐帝國滅亡之後，中國變得越來越封閉和排外。中國北方因為面臨野蠻人的巨大威脅，無數百姓舉家遷往南方，使得那裡成為中國人口最集中的地方。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幾個世紀之後，野蠻人反而對中國人實施了寬容政策，并創造了另外一個中國曆史上的世紀霸主。

第四章 大蒙古帝國：橫掃世界的野蠻人

在成吉思汗及其子孫的強大攻勢面前，世界為之戰栗，蘇丹被推翻、哈裡發被打倒、凱撒則坐在王位上發抖。沒有一個帝國擁有如此強悍的軍事毀滅力量，并橫掃世界，最終建立了人類曆史上陸地面積最大的帝國。與蒙古人的嗜殺成性相比，民族和宗教寬容更大程度地幫助他們獲得并維持了世界霸權的統治地位。但是，沒有一種“粘性”能将越來越異化的王國團結起來，在很短時間内，曾經統治世界的蒙古帝國分裂成了四大部分，而且每一部分都變得越來越狹隘，越來越極端宗教化。不久，大蒙古帝國便分崩離析了。

第二部分 寬容的啟示

第五章 中世紀西班牙的“淨化”：宗教裁判，放逐和褊狹的代價

西班牙所奉行的相對寬容政策對于其領土擴張和帝國的興起起到了關鍵作用，除了對文化和知識促進的無形利益外，西班牙非基督教國民還帶來了另外兩個有利因素：人力資源和資金。通過接納猶太人，中世紀的西班牙獲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這一時期的猶太人有機會參與了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商業、貿易和租賃活動。從13世紀到15世紀，猶太人為衆多西班牙國王、貴族、主教和大主教，甚至天主教分會擔任了财務主管和稅收官員的職務。

為什麼16世紀西班牙衰落了呢?技術落後、巨大的外債、缺乏工業和商業基礎、人口數量下降、軟弱的國家機器、長期的預算危機，曆史學家們認為以上因素是其衰落的原因。事實上，這些原因大部分都可以直接或間接地歸結于西班牙王室在15世紀80年代實施的宗教清洗和迫害活動。

第六章 荷蘭人的世界帝國：鑽石，綢緞和基督教各教派的融合

17世紀時，荷蘭共和國這個小小的國家通過接納被歐洲其他國家驅逐的企業家，變成了一個世界經濟超級強國。為了确保自身發展，還有幾個其他因素推動了這一宏偉目标的實現。例如西班牙、英國和法國之間的戰争，讓這些國家無暇顧及這個比鄰小國；荷蘭出色的宗教寬容政策推動了這一宏偉目标的實現。鑒于17世紀整個歐洲都在忙于宗教戰争、宗教迫害和狂熱的宗教活動，荷蘭奉行的寬容政策顯得尤為突出。

擁有無法匹敵的海軍戰隊和至高無上的商業地位，使得荷蘭在鼎盛時期創造了太平盛世，大約在1625年到1675年間荷蘭共和國擁有了主宰世界的力量。新型的現代世界統治戰略不是以攻占掠奪為手段，而是憑借軍事力量實現資本主義化。

第七章 東方的寬容和褊狹：奧斯曼帝國，大明帝國和莫卧兒王朝

作者對上述三個地域大國進行了評估，他們沒有成為超級強國。

第八章 大英帝國：“反叛的賤民”和“白人的負擔”

在16世紀和17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英國都充斥着邪惡的宗教和種族戰争。1689年，英國國會通過了《權利法案》和《寬容法令》，這标志着新時代的到來。在接下來的兩個世紀裡，英國成為世界上最寬容開放的國家，且聞名全球。強大的實力使其成為日不落帝國，領土遍布世界各地。大多數人認為英國的衰落源于一戰和二戰期間無用的龐大支出、政府逐步擴大的社會福利、沉重的國外債務負擔、英鎊的貶值等。作者則認為，其海外殖民地的不寬容政策才是導緻帝國衰落的原因。因為逐漸疏遠和殖民地的關系，并受到種族偏見煽動的影響，英國從世界第一強國下滑到了次等強國的位置，它的前“非白人”殖民地臣民則降到了第三世界。與此同時，地球上的另一股力量正在崛起，一個移民國家、一個多元化的國家，其帝國從一開始就建立在宗教寬容原則上。

第三部分 未來的世界霸主

第九章 美國式超級大國：寬容與微型芯片技術

美國自獨立之後一直是寬容的國家，它沒有國教，實行政教分離，奉行信仰自由，從歐洲争取到大量技術人才，并且迅速成長為區域強國。二戰之後的美國也不是超級強國，當蘇聯解體，第一次海灣戰争之後，它才成為超級帝國。簡而言之，美國之所以成為世界霸主，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它赢得了高科技競賽的勝利。

第十章 軸心國的興衰：納粹德國和大日本帝國

作者也反思了兩個狹隘偏執的典型：納粹德國和日本軍國主義。縱觀人類曆史，還沒有哪一個以種族純化思想、民族清洗、宗教狂熱信仰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國家曾經成為世界霸主。軸心國昙花一現的崛起和可恥的失敗證明，極端狹隘思想雖然可以暫時激發出非常可怕的毀滅性力量，但是建立在這種狹隘政策基礎上的社會，最終是不可能獲得世界統治地位的。

第十一章 美國霸權的挑戰者：21世紀的中國、歐盟和印度

沒有哪一個超級強國是可以永遠屹立不倒的，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終有一天也會走到盡頭。就算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取代其成為超級強國，但是重新塑造一個雙極世界或者多級世界還是能夠預見的。

第十二章 帝國時代：曆史的教訓

美國如果能避免帝國主義思想的誘惑，那麼在未來幾十年當中，它依然會是世界上的超級強國。但是這個超級強國并不依靠高壓政治和軍事力量，而是一個充滿機遇、富有活力、為世人所敬仰的國家。

作者使用了“寬容”一詞，作為興衰更替的關鍵詞，縱觀作者的論述，我們還是覺得中國人總結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更加貼切。凡是那些能夠人盡其才，天下英才向往的國家也必定會成為一個超級國家。

圖書情報中心  張力軍執筆